本期封面及首图来自A-Soul粉丝，微博账号@PunkyBrewster，转载已获得授权。

5月10日下午，国内顶流虚拟偶像团体A-Soul的B站官方发文，宣布了成员珈乐「直播休眠」的决定——这是A-Soul成团之后第一次人员变动。

人员变动，对一个团体的发展往往会产生重大负面影响：对于目前最具影响力虚拟偶像之一的A-Soul，更是如此。

虽然在声明中A-Soul官方表示，珈乐是因身体学业等原因终止直播，但粉丝群体对于珈乐中之人真实遭遇的各种爆料，却让事情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看似完美无缺的虚拟偶像，或许比真人偶像的境遇更为令人心痛。

在上月小蓝关于A-Soul的文章中，曾经介绍过A-Soul依托的技术支撑，即动作捕捉：这也成为A-Soul成员珈乐的中之人最初被粉丝察觉到异样的来源。

今年2月6日珈乐在一次直播中出现异样，当粉丝在官方Q&A中问及此事时，官方进行了如下答复：

然而珈乐在网易云音乐个人账号上提供的信息，却并不如官方答复那样“无事发生”：

如果说这一事件的发生，还可以归结于设备问题、操作失误等等，那么随后爆出的各种事件便很难不引发粉丝们对于珈乐的进一步担忧。

3月7日，珈乐凌晨被公司叫醒参与工作，由于过劳失声而缺席了当晚的直播。官方通知则是由于抗疫隔离暂时缺席。

此外在清明假期期间，官方的日程表标注为休假，但是珈乐却加班至凌晨——种种事件，不一而足。

与此同时，珈乐的网易云音乐账号也记录着自己心态的变化：

手机截图

手机截图

或许一些人会认为，这便是她们作为偶像出道的代价：在获得万众追捧的同时，便要承受比常人更多的困苦。

但是且不论作为虚拟偶像的中之人，在与自身紧密相连的虚拟人物消失之后，真人形象并不能吃到虚拟人物的红利——毕竟虚拟偶像圈的大忌便是将真人与虚拟人物进行对应。

就算将眼光落到小处仅仅从经济利益上来看，A-Soul的成员们在团体走红之后，又收入几何呢？

其实在小蓝查询相关资料之前，也认为A-Soul作为顶流虚拟团体，成员们的薪酬待遇应该不差：毕竟真人偶像的各种高薪酬已经并不算新闻，但事实却不尽然。

根据字节跳动参与A-Soul项目已离职员工的爆料，A-Soul成员们的底薪为7000——这是一个在杭州并不算优渥的条件，更何况是顶流女团成员的待遇。

而在提成方面，成员们能获得的同样有限，据传仅为1%：而且这是在B站先行抽成50%的基础上进行的再分配。

比如说B站直播时粉丝刷一个价值138元的舰长，到成员手中的只有0.69元。成员们日常动态透露出的种种细节，也佐证着这有限的待遇。

作为最早将A-Soul推向大众视野的成员，嘉然已经成为A-Soul的灵魂人物。

即便如此，嘉然日常发动态也都是穿着100块的裙子，戴着39块的塑料项链，用着两年前的oppo低端机。

向晚为了一台NS Oled攒三个月钱，一个摔坏会漂移的手柄用了半年还没换，天天吃泡面，却对粉丝们解释说自己喜欢吃泡面。在买了300元的老头环之后，却又因为晕3D而直接退款。

粉丝们也突然意识到，当初直播间读粉丝描述打工生活小作文而哭泣的嘉然，或许真的在其中看到了自己：

A-Soul因为这一事件在当初成功吸引到不少粉丝，如今看来却颇像来自现实的嘲讽。

一切似乎都在佐证着，这些经常在直播间中为大家带来快乐与正能量的虚拟偶像，却可能真的比B站为他们刷礼物的粉丝都穷。

如果事情只停留在这里，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与众不同：毕竟这依旧是一个司空见惯的，艺人被公司压榨的故事。

但当我们意识到这是发生在被“完美”、“梦幻”等词汇包装出来的如同彩虹泡泡般的虚拟偶像身上时，这样的事实便足以让人感到幻灭。

可令人幻灭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在上面小蓝就已经提到，作为虚拟偶像，中之人的曝光是被严格限制的。

毕竟粉丝们追捧的，是屏幕中虚拟的形象。

TA们有着自己独特的人设、外貌与艺能，一旦中之人的形象被泄露，便会毁掉之前苦心经营的形象，从而对粉丝与偶像都带来不可修复的破坏。

但是近期接连发生A-Soul成员中之人信息被泄露，网上曝光的A-Soul动捕房与官方公众号的照片一致等事件后，粉丝们便纷纷怀疑公司中出现了内鬼。

种种迹象互相叠加，很难不让粉丝们怀疑A-Soul的运营团队出现了重大问题：毕竟他们已经在各种关键问题上连续准确踩雷。

这么多事情的积累，最终在10日下午A-Soul官方宣布珈乐「直播休眠」后迎来了爆发，官宣消息的B站推送评论区直接粉丝攻占：

B站评论区 手机截图

微博#A-Soul#话题下方的微博评论区也成为粉丝们表达遗憾与伤心的地方。

而在知乎“如何看待虚拟偶像A-Soul官宣珈乐「直播休眠」?”的问题下方，截止发稿已经产生了1000多个回答，400多万次的浏览。一则高赞回答这样说道：

从知道珈乐中之人境遇的那一刻起，我就只希望让这个企划赶紧炸成一朵烟花。我不知道她能熬多久，不知道这个构筑于姑娘们血泪之上幻梦什么时候崩塌，我只能用手头的几个小号翻来覆去复读一些话来鼓励她。

当她的一些账号甚至出现了自杀相关的字眼时，我无比担心哪天会出一纸讣告，但真的很对不起，我也只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普通粉丝，只能盼望着渺茫的希望让这一切结束。

而一则回答更令人心酸：

一开始我们以为团里的五人过着月入好几万的生活，有着和睦融洽的关系；现在看来，她们也不过是舞台上的提线木偶，做着百合营业吸金，拿着低微的工资度日，没日没夜地为训练和直播发愁。

这五个女孩子也只是普通人罢了，企业资本的大手想要击碎她们的梦想易如反掌，就像千千万万的杭漂一样，她们也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前景出卖健康和生命，换来一口不那么饱足的面包。

她们是幸运的，她们的企划走红，有一群爱她们的粉丝；可她们亦是不幸的，她们没法决定企划的走向，没法将自己的心扉敞开给这百万鼠鼠，承受着非比寻常的压力，她们也只能在舞台上笑脸相迎。

是一位位粉丝将A-Soul从出道的万人嘲讽送上如今虚拟偶像第一女团的宝座。

但当他们面对如今公司的种种操作时，却无能为力——就像被粉丝们深爱的偶像一样。

作为国内虚拟偶像团体的先行者，A-Soul此次人员的变动，无疑暴露出虚拟偶像发展中潜在的许多问题。

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中之人的工作强度问题。

不同于传统偶像以真人营业，可以让外界较为明显地观察出偶像的种种异样，掩盖在虚拟人“皮套”下的中之人，变得更为“完美”的同时，也失去被粉丝观察的机会：

既然动作捕捉当初并不能捕捉嘉然的眼泪，那么也无法反映偶像们的真实情绪与面部表情。虚拟偶像呈现给粉丝的，永远都是少有瑕疵的建模与元气满满的声音。

此外，由于“虚拟”这层枷锁的存在，中之人们更难把握自己的自主权，一切的命门都掌握在公司的手中。

或许随着技术的进步，当公司选择替换掉其中的中之人时，甚至能做到让粉丝们察觉不到异样：毕竟公司眼中的偶像，也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从出道全网黑、起步期业务能力不足，到提升艺能、登顶虚拟偶像行业，再到运营暴雷、中之人「直播休眠」。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A-Soul便经历了一个团体的完整生命周期。

且不说与传统的、长寿的真人偶像团体相比，就算与国内外各种三线偶像团体相比，这都是一个短命的策划。

以至于关于虚拟偶像的畅想刚刚开始明晰，便被残酷的现实狠狠击碎。

关于虚拟偶像所谓“永不塌房”的营销或许还将继续，但在A-Soul这里，这已经成为了一个被证明过的谎言：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在B站最初宣布A-Soul出道的视频中，弹幕与评论开始变得熟悉起来——与刚出道被群嘲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嘲讽她们人早已从当初看戏的乐子人，变成了A-Soul的粉丝。不过在10号之后，到底谁才是乐子人呢？

作为元宇宙相关产业中对运营、策划要求最高的模块，“人”在其中无疑起着最为关键的作用。

或者说，虚拟偶像也正是最容易暴露真实人性的板块。

元宇宙的话题永远是那么宽泛：高大上的词汇、让人似懂非懂的黑话、层出不穷的概念、应接不暇的研讨会议充斥其中，谁都可以参与其中，但似乎又没人能将它说清。

而这次具象的，关于顶流虚拟偶像团体成员中之人的故事，或许也只能在这个浩瀚的领域激起一丝稍纵即逝的涟漪。

就在这篇文章发送的5月11日晚上，A-Soul依旧会照常直播，只是粉丝与公司都心照不宣：

A-Soul已经成为了过往，再怎样弥补，粉丝也无法以过去的心态来看着屏幕中的这些陪伴自己良久的虚拟偶像。

就像粉丝们那句外人看来或许有些中二的口号一样：5-1=0。

小蓝并不知道珈乐以后会不会以其他形式再次出现在大众眼前，只希望当她乘坐小帆船航行到世界边界时，能鼓起勇气面对今后的未知。

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你，那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本期参考资料

1、知乎问答如何看待虚拟偶像A-Soul官宣珈乐「直播休眠」

脱离元宇宙 虚拟人不过是“数字打工人”

附下载| 2022年中国虚拟人产业商业化研究报告